Morgade 的庇護所印章寫著 99.5km。離開 Morgade,代表已經進入了終點 Compostela 的一百公里範圍以內。
很久以前的文章提過,如果徒步走這條法國之路 (Camino de France) 的話,其實只走最後一百公里便可以獲得官方發出的證書。也有些時間不夠走完全程的朝聖者會在最後一百公里才加入的,我能夠理解;卻聽說有老人會乘坐巴士每天移動去取得證書,這又何必呢?不過,我面前硬朗的幾位法國老人,是一步一步的走過來的。
離開庇護所,告別法式的優雅,迎來英式的幽默。
早餐時間最後偷拍,老了還狀甚恩愛的法國老夫妻 |
爬上了長樓梯便是 Portomarin,路上又一城市 |
獨自走著,隨著朝聖著石像的指引,離開城市進入鄉郊;本來飄小雨的天空突然放晴,路甚寛廣。
Galacia 地區獨有的路標柱 |
墓地旁的小花 |
在路旁的空地有一株枯萎的樹幹,便坐下歇腳。這片空地,在一片墓地的邊上,似乎碰巧還遇上別人的葬禮。年前才經歷喪親的我,自然地想象家屬的哀傷,不免角色代入。然而,映入眼瞼的紫色小花努力地綻放,仿佛提醒我生命本該如此︰有生有死,有枯有榮。
破皮 |
起繭 |
脫下鞋子,透一下風,順便檢查水泡的狀況,才發現左腳的水泡已經破皮,右腳的變成厚繭。走過這般路途,感覺自己的靭性更強了一點,疼痛過去,傷口癒合。或許,那些你以為傷害過去的你的,都是為了保護將來的你啊。
左起︰Helen (澳洲)、Eric (英國)、Violetta (英國) |
夕陽穿透偌大的玻璃窗,映在餐廳內,我首次享用個人認為不怎麼樣的 Galacia 名菜 Polbo á feira (八爪魚)。這是一家附餐廳的庇護所,打算用過晚餐後便入住。明明餐廳內空桌多的是,一個男人卻往我這一桌走來,一口英國腔問︰「咦?你不就是上次在田裡 使勁拔玉米的那個?」聽到這句,我的臉像火一樣燒起來,只因之前是一場尷尬的相遇。Bente 阿姨說田裡疏疏落落的玉米,大概 是農民沒有在耕作、廢棄的農地;出於好奇,每一次我看到都 很想試試看玉米的滋味,心想不摘白不摘就跑去摘一根。本是四野無人,突然間出現 幾個朝聖客,問「你們在幹什麼」。像做虧心事的當下被抓到的小孩 一樣,尷尬死了;偏偏那個多事的人,現在卻開口問我能不能拼桌。
愛調侃人的 Eric 是退休的臨床心理學講師,同行的有他的妻子 Violetta,還有夫妻二人在路上遇上而結伴的退休教師、來自澳洲的 Helen。大概以英語作母語的朝聖者,比較少遇到能用英語好好溝通的亞洲人,他們便問了我一些亞洲文化、政治和香港現況,洗去了我起初的尷尬感覺。
Eric 笑說 Helen 是自己的 second wife (小老婆),邀請我當他的 third wife (三姨太)。初次認識,這樣的玩笑也許太超過了,我還是答應跟他們作伴,前往 Eric 口中環境更美的庇護所。我喜歡耳順之年的聰明老人,他們總有很多的故事和智慧有待你去發掘,而他們的腳程和節奏,也正合我走了多天有點疲累的身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