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riday, November 28, 2014

不願你孤身一人


這兩支生理鹽水,我由928開始每天帶在身上。前幾晚,在彌敦道清場時,它們的「同伴」幫我救了幾位同路人,清洗了幾個人受了催淚的雙眼。

旺角清場(2014.10.25)當晚,在街頭巷尾都有對峙之際,我與朋友繞到橫街視察情況。遇見幾個中了催淚、眼睛無法睜開的人。想起背包中有928的剩餘物資,可以洗眼,便大叫問「有無FA?有無FA?」FA就是First aid人員,救護人員的簡稱。

「沒有嗎?那我來幫你洗了。」就在窄窄的馬路邊、靠著欄杆、在人群之中,讓一位男士的頭側向右,我的手微微覆在他的頭上示意他頭往後靠多一點,啪開一支生理鹽水沖洗他的左眼,好讓髒水直接流向地上。(註:完整洗眼步驟請參考網上資料)

「好點了嗎?」我問,慶幸有把NS帶在身上。
「好點。」傷者的眼睛可以張開了。

其實我覺得應該多講兩句,安撫一下對方的情緒。只是我那時也剛剛拉著友人拔足狂奔完,逃避俗稱「移動城堡」的黃色支架車上噴出的催淚水劑,緊張萬分。我希望他有因為我的處理,在這兵荒馬亂之際,稍微感到安心一點。

憶起927早晨,臨時救護站的自發義工,用毛巾覆蓋我滿是胡椒噴霧的衣服,用堅定的語氣說,「來,我幫你再用水沖一沖。」那種被救助的感覺,把我從痛覺、受驚和彷徨中拉回來。

又記起928當天,當催淚彈擲下來的一剎那,在海富橋底作自發物資站的我,收拾不了一地凌亂,差點也走避不及。旁人一句「不要收了,走吧。」便把我和我那拉鍊還未合上的旅行袋一併扶起,說「快往這邊逃!」我雖然是一個人,卻深感吾道不孤。

觀乎如今,政府不回應,民眾喊升級,運動想必趨向暴力,同路人面對的風險越來越高。

親眼看到過市民於彌敦道被警打至頭破血流,都是落了單的人。在警察封鎖線以外,女子高呼一次又一次,「call白車啊!」不滿警察讓頭破血流的傷者坐在地上而不施救,女子喊到聲嘶力歇。身邊的朋友則打電話報警召救護車,我則拍照存證。

但願我們一如既往,互相守望,盡你所有的力量,用盡任何的方法,不讓身邊的人或是自己落單。

若是哪個人被警察拉去時,請當事人死命抓著身邊人。然後,旁邊的同路人,懇請你對他伸出援手,真正的手,無論如何拉住他。因為我們知道,被警察拉去的必然結果是「打鑊甘」,被圍毆。

也請特別保護前線記者,因為警察的打算,必定是無所不用其極的將記者驅趕離開,然後警隊便能為所欲為。媒體是世界的眼睛,沒有了媒體,便沒有了監察,沒有了證據。記者走在最前線,承受最大的風險,除了交功課以外,更是保護了群眾。

可嘆從前「除暴安良」的,如今本身卻成了那個「暴」字,而我們只能靠自己了。

Thursday, November 20, 2014

勿忘初「衝」?再思926重奪廣場一呼百應之要素

2014.09.26 學生翻過欄杆的一刻

不少行動組織者都會以926當晚作借鏡。雖說雙學在事前並不能完全預估後來情況,但有些「成功」因素是他們能所能預期或已經掌握了的。打算要寫這篇已有一段時間,如今覺得非寫出來不可。希望日後無論是誰在策劃「行動升級」時,也將以下因素作參考一併考慮,若條件差太遠的話,則需三思而後行。

筆者作為一個參與者,在926當晚,臨時決定與其餘為數若二百人一起守在公民廣場前的立法會停車場通道外,望能阻擋警方增援。結果一路守到天明,並與學生和群眾一起嚐過胡椒滋味。同時,筆者也不算長年投入的社運份子,但希望此文能拋磚引玉,歡迎任何人、甚或有經驗的組織者補充。

行動人數
926是雙學發起罷課的最後一晚,在場人數他們能大致預計,他們選擇在約晚上十點,大約是集會剛完結時行動,也是有計算過的。所以即使無事前通知或溝通,也能確保有一定人數在場,甚或能預期當中有一部分人會自發支援。

號召力/感召力
有人質疑為何不能幪面或匿名行動,但事實上,若無事先共識,群眾為何要相信行動發起人?現實很無情,就因為他是黃之鋒,所以他有號召力。我不是相信他的名氣,我是相信他的處事方式及能力,相信他不會妄為。

加入支援行動,我可能會受傷,可能會被捕。如果我要把自身安危都撘進去支援你,首先你要某程度上取得我的信任。現實真的很無情,你有你幪面不露臉的自由,但若大家之間沒有互信關係,群眾也有袖手旁觀、保護自身安全的權利。號召力是決得你能得到多少群眾支援的因素,對行動成敗有決定性影響。

再者,926當晚我也不是頭一批加入築人鏈的留守者。我大約在聽到黃之鋒被捕後才決定加入。這就是一個學生領袖以自身安危作賭注而產生的感召力。如果我連你是誰都不知道,又或是你本人拒絕承擔後果,很抱歉,我拒絕落水。

媒體關注
926當晚,有許多媒體在場採訪罷課情況,有本地媒體、也有國際媒體如日本的電視台等在場。當行動者衝入公民廣場的那一刻,記者差不多在同一時間經過我面前並衝向公民廣場閘口,有部份甚至尾隨行動者進了公民廣場。首先這對警方的應對行動起了監察作用,警方在各方傳媒的鏡頭聚焦下,「無法」用過份暴力對待行動者及強行無理清場。倘若警方採取過份武力,將會引來公眾更大反彈,為行動召來更多支持者。

此外,傳媒的報導,也更廣泛地將事發的訊息傳開,引來更多不在現場的群眾從外面趕過來聲援。

衝擊程度/接受程度
如果你要用一個「衝」字來概括一切行動的話,抱歉,我不能認同。行動可以分好多種,粗略也可分類如下:
1)不含暴力成份
2)毀壞物件
3)傷人

926當晚,發起人只是翻過欄杆,然後打開閘門。他們並沒有對任何物件、任何人造成損害,假如要將之歸類為衝擊,也只屬最低程度的衝擊。倘若是更高階的行動,例如刑事毀壞或闖入式佔領,便需要凝聚更多民意支持,需要擁有對等的合理性和正當性才能成事。有人說行動不需要得到民意支持,這是我無法認同的。若行動欠缺了正當性,行動者便會被描述成一班「暴民」,一則得不到同路人的支援;再者,無法得到社會認同、接受、理解或輿論保護,即使警方任意使用暴力對待也無人關注。

很多人愛用打仗來比喻社會運動,但警方與示威者,從來也不是對等的兩軍對壘。示威者只是手無寸鐵的平民,自備的防具在警方武力面前根本不堪一擊。警方坐擁警權,他們配備充足,更能名正言順使用「最低武力」,相反示威者若反擊的話,便只能等著被控襲警;也遺憾社會對擁權者的包容和對示威者的嚴苛,稍一反擊即會被視為「暴民」。如果警方毫無顧忌,而示威者真要與其硬碰的話,其實示威者並無勝算。

合理性/正當性
「重奪公民廣場」的合理性在於,公民廣場的圍欄是在數個月前加建的,以往民眾能自由出入並在該處示威,重奪廣場有著重奪言論及集會自由的獨特象徵意義。其正當性則在於,公民廣場本身就是一個公共空間,群眾本應有權自由進出。

反之,如果行動者的衝擊目標與其訴求沒有太大關係,或沒有充份的合理/正當性,便會被視為無理衝擊,陷入上文所提「被視為暴民」的危機,面對瞬即被暴力清場的危險。

行動後續或後果
大部分進入公民廣場的人,在決定進入之前或其時,已有面對圍捕的心理準備。公廣外的留守者也有被捕的心理準備,且決意堅守。所謂「衝擊」,並不只包括行動的一刻,也包括行動之後的後續及承擔行動結果。若是翻過欄杆後,闖入之後人群散去或領頭人逃逸,相信絕對無法凝聚後來的民氣。

正是行動者對後果的承擔與堅持,才能感召其他人來聲援,行動才能持續下去。在考慮策劃行動時,若自己無法承擔後果、不會選擇留守的話,則一動不如一靜吧。一場行動或一場運動,若早知道是無以為繼、無法持續的,這種蕓花一現的行動,能達致什麼成效,展現什麼影響?

結語
一場運動中,我們需要有「勇」,也需要有「謀」。筆者懇請高叫「行動升級」或「勿忘初衝」的人三思而後行,你得理,群眾便會支持;你欠缺周詳考慮,群眾便會撒手旁觀。莫要責怪同路人無義氣、不幫忙。

Tuesday, November 18, 2014

維港夜色前,為什麼容不下幾把黃傘?


前幾天晚上,與朋友在尖東海旁「柴娃娃」地玩些音樂,希望為雨傘運動做點落區宣傳,希望一些平常不到佔領區的人也能理解民主社會的理念和重要性。
一位友人E碰巧替我們買了幾把黃遮,便建議把雨傘撐開,更能吸引途人的注意。
在我們彈奏期間,一些保安員經過,要求我們把黃遮收起,朋友E說,「那好吧,就收起,我也不想要你難做。」然後便默默把雨傘收起。
後來才得悉事情的我,覺得這件事大不妥,問道「他有什麼理據如此要求?他仗什麼權力去要求我這樣做?」事實是幾個月前,在差不多位置表演過的朋友也收過阻撓,那時我只是觀眾便不好干涉。但自那次之後我想了很多,就不在此詳述,有興趣可見舊文
其他朋友便說,「把雨傘重新撐開吧,等他們回來再理論。」
到保安員第二次就近,又再要求我們把黃遮收起,我便一支箭般跑去理論。
「我很想去明白,你是有什麼理據去要求我們這樣做呢?」保安員說,我們十一點就收工,所有事情都是按指引辦事。
「你是根據指引的哪一部分要求我們收遮?」指引說要避免任何政治標語在此展示。
「黃遮算標語嗎?」他說,大家心照啦。
「所謂的指引,是白紙黑字給你的指引呢?還是口頭指引?」答曰,是白紙黑字的。
「是誰給你的指引?康文署嗎?你是康文署的職員嗎?」他其實是康文署外判管理公司的職員,並不直接隸屬康文署。
此時朋友K加入問,「如果是藍絲帶的活動,你也會阻止嗎?」回答說,「上次藍絲帶在鐘樓那邊行動,就是打人(打記者)那一晚,我們有嘗試阻止。跟藍絲帶的人有講過,『你們沒有租場,不能在此舉行活動。』他們不聽,我們也沒有辦法。」
我說,「我不是要留難你,只是希望你明白,我們是有人權的。你相信香港人有言論自由嗎?有自由表達立場的權利嗎?」他輕輕點頭。
「那麼,你是憑什麼法理依據禁止我們表達意見呢?」保安員語氣轉緩,說「只是不希望持相反意見者來衝擊,讓你們在這裡遇上危險。」朋友K表示我們的人身安全由自己負責。
同一時間,旁邊另一個表演單位的新朋友C經過,向保安員說,「我說過很多次了,如果我們有違法,你就報警吧。否則,我們沒有什麼好討論的,自己各自做自己的事就夠了。」
保安員表示他其實沒有權力要求我們作什麼事,只是勸籲。
我再問,「那麼,是什麼驅使你要求我們收起雨傘呢?若不是上司要求,便是你自己的個人判斷吧。」他說,「就當是我的個人判斷吧。」沒有理據支持下去,他只想息事寧人,便由我們繼續開傘,自己離開了。
朋友看著,覺得我太強勢,笑稱進入了「港女」模式。說,「沒有必要為難保安員吧,他只不過是基層員工而已。」
然而對我來說,再怎麼這都是侵害了我們表達意見的權利。如果我們不哼聲,「禁止表達政見」便會變成一個潛規則,白色恐怖就此蔓延開去。大家習慣了噤聲,看著並不稀奇。社會的言論空間日漸縮小,你能不介意嗎?
如舊文所寫:究竟是誰造就了這種自我審查、白色恐怖?我們盼望香港大勢的走向是這樣的嗎?趁言論空間還未窒息時,我們必須堅守,寸步不讓。
朋友E說,「抱歉,我一開始對他讓步了。」
守住眼下的自由,就是守住社會公義的第一步。最讓人心寒的,莫過於「把不正常都習以為常」。

Thursday, November 6, 2014

電影《N+N》:菜園村事件,看香港今天

圖片來自N+N電影臉書專頁
在旺角佔領區,總有奇遇。兩位年輕人向我走來,說是電影工作人員,覺得我很面善,手上有善心人士希望贈予佔領者的戲票,想送我。
我問,「在哪裡見過呢?東北?七一?」對方一一搖頭,其實關心我城、關心社會,我的日子還不算長。
早聽過朋友說《N+N》這部獨立電影很值得一看,獲奬許多,是關於菜園村的故事。
在電影之中,主角兩爺孫生活在菜園村,讓觀眾有機見證:良田變成荒地,直至推土機的怪手把樹木一一推倒。「樹木也有生命的啊。」隨著銀幕上二人呼喊,我也不禁為這片土地落淚。
孫女在拆村當日,高聲質問,「警察叔叔,你為什麼不幫助村民啊?為什麼啊?」協助清拆的警員回頭說,「我們正在幫了。」事實上警察卻是毀人家園的共犯,這種荒謬,現在我們每個人都感受更深。
同行朋友說,這部電影獨特之處,是制作人員把寫實記錄融入了電影之中。推土機的一幕、村民與警察對峙的一幕,都是真實場景:操作怪手的工作人員,是真的;拆村的場面,是真的;警員,也是真的。
但電影中更大部份篇幅,淺淺淡淡,描繪了鄉村生活。
以居住在菜園村的兩爺孫作為切入點,去訴說村民生活的一點一滴。在村裡長大的小朋友,慣了「通山跑」,活潑好動,生活不只「打機」,可以踏單車,可以享受大自然,去街的感覺是「出城」。這些我都懂,因為,我也曾是村裡長大的小孩。
兩爺孫的真摰親情,深深的觸動我。爺爺有最珍貴的回憶,一錢罌一錢罌的一毫子,被孫女不小心打破,爺爺雖然生氣,卻仍心疼孫女。後來更明白了,人,才是回憶之中最應該珍惜的一環。
《N+N》,直接間接地控訴,這個城市、這個政府以發展為名,奪去了多少人保有平凡生活的權利,摧毀了多少家園。
然而,兩爺孫決定,不要咒詛、只要祝福。
二人把富貴竹帶往這城各地種植以喻表祝福:旺角的波鞋街、觀塘的舊樓、天星、皇后…其中許多不是被推倒,便已是面目全非。
他們祝福了我城,自身卻前途未明。本來爭取菜園村不遷不拆,後來說先建後拆,到了拆村的一天,村民仍是無安定的容身之所。事實上,時至今日,菜園新村,還未建成。
曾經我問過自己,菜園村清拆時,那一天我在哪裡?我想不起來。長年支持社運的一位朋友對我說,知道菜園村要被清拆的瞬間,他落下男兒淚。
而我悔恨自己懵懵懂懂的日子 — 我沒有親身參與。
如果你像我一樣,缺席了菜園村的這一段;不妨如我,從這部電影開始,再認識香港,去明白這段香港近代史。
歷史,總是不斷重演,昨日菜園,今日東北,明日香港。
註:假若有興趣,請留意電影專頁。放映後還有導演的小小分享會。

Monday, November 3, 2014

聖雅各之路 - (43) 暖意

差不多每個小鎮以前都會有地圖

遠眺MOLINASECA

人對於轉變,總會產生一點不習慣的感覺。與台灣朋友同行慣了,一切看他們的日程、決定在哪裡住宿,現在真正的無拘無束,卻感到有點不安定、不知所措。但這是旅途上的一個轉捩點,只是那時候還沒有知覺而已。

經典西班牙小鎮巷子

跟德國女生小莎一直同行,到達小鎮,穿過小巷。身在西班牙的小鎮一隅,眼角瞄到中文字,先是一驚,近看原來是日文假名和漢字,想不透為什麼在這裡出現,這在稍後會有解釋的。

只拍了旅舍外貌,忘記拍裡面,小遺憾

找到旅舍,是個窗明几淨的好地方,木頭地板,一室燈光柔和,想必精心佈置過。只是房間在樓上,浴室在樓下,上下樓梯時,膝蓋還是很痛,需要像老人家般一步一級,先左腳後右腳踏在同一個梯級時,再移動。偶爾有朝聖客經過,眼光對上,相視而笑,不用解釋,一切了然於心。

洗過澡,跟小莎外出吃飯。如果是跟台灣朋友一起的話,找住宿的條件,附廚房是必定的,一路追看的話就知道我們都過很省。這一天,不得已跟台灣朋友告別了,終於又豪華一下,好久沒試過去餐廳坐著等吃,不用去張羅食材,不用跟別人爭用廚房。坐下來,就有暖胃的湯、主菜、紅酒跟甜點,天南地北什麼都聊,快要忘記自己朝聖客的身份。

暖胃的湯,還有Camino少不了的紅酒

結果發現餐廳中的都是朝聖客,大伙便聊了起來。

朝聖客之間的話題,都是圍繞那幾個。誰打呼大聲是一個常見題目,因為聽了別人描述,大概可以知道碰上怎麼樣的人要避開,不要選靠近他的床位,否則就別想睡好了。還有就是,如果一個鼾聲很大的朝聖客睡在你身邊,該怎麼應付呢?當然你可以準備一對隔音良好的耳塞,但是要視乎隔音效果、還有個人的淺眠程度。有人會踢他的床腳,讓他醒一醒過來,好讓自己有個空檔可以入睡,但這種方法不太靠譜,因為打呼者,可能翻個身又再入眠。還有另一種方法,好像蠻合理的,我也試過:就是你別想去對抗別人打呼的聲音,反而要嘗試去調整自己的呼吸,讓自己呼吸頻率跟打呼者一致,把鼾聲當成背景音。

這方法靠譜嗎?信不信由你嘍。

還有其中一位先生說他每天走五十公里,我們都說他瘋了,他說是愛挑戰自己身體極限,而且享受那種感覺。按普通算法,一個人平均每小時能走四公里,那不是在街上漫步的速度,是趕時間快走的速度。這樣算上去,以常速來走,不休息,要走五十公里要走十二又半小時;真的很難想象一個人怎麼能享受走這樣的距離。他說,腳上長水泡是有的,關節也會痛,但是他享受自己的身體到達體能極限的感覺;我似懂非懂。

日本四國遍路的橫幅

回到旅舍,這才發現有掛著橫幅,上面寫有日文,大概相當於「四國靈場八十八箇所」,後來知道這是另一條位於日本四國的朝聖之路。不知道Molinaseca這小鎮跟八十八遍路有什麼關係,外面既立了一個碑紀念,旅舍裡面又有宣傳。看倌要是去走的話,或許可以替我找尋答案呢。

一夜好眠,第二天,在旅舍中吃早餐。同寢室的一位阿姨問我,「你的腳還痛嗎?我有消炎藥膏呢,整支都給你吧。」我問,那你呢?她說她要吃藥才有效,所以藥膏帶在身上也用不著。朝聖之路就是這樣,你身邊好像沒有一個朋友嗎?你身邊的每一個都是你的朋友。有什麼需要嗎?大家都會爭著幫忙。這種暖暖的感覺,大概只能在朝聖之路上找到。

(難得也在此刻此地,短暫的,在我寫文章的這個地方找到。)

Sunday, November 2, 2014

旺角村小故事:同路的北京人


這位先生,特意帶同太太,從北京來港支持佔領行動。
一口濃重的北京國語,卻比起許多「離地香港人」看得更清,知得更多。
聽說留美幾年,非常支持民主。
他說
「大陸食物造假、污染嚴重、醫保健保都是騙人的,老百姓怎麼活下去?」
「大家不擇手段的賺錢,因為沒錢就活不下去。」
「難怪全世界都歧視大陸人,品德太壞了。」
「一黨專政,自己審查自己那怎麼能公平?」
「老百姓都知道政權很壞,只是敢怒不敢言。這政權撐不久了。」
看上去非富則貴的氣度,襟上卻別上黃絲帶。
知道真普選的意義在於「不能讓政權篩選候選人」。
聽到執法者與黑幫聯手,脫口一句「啊,變成大陸了」。
這位勇敢的北京先生,選擇去親眼目睹北京的上訪現場,拍下。
他向我們展示了手機拍下的片段。
他親眼見証上訪者在政府機關外被打,如何無望:千辛萬苦交了一紙「上訪」,卻被原居住地的政府機關抓回去,被迫簽下保証書,不再上訪。
以後身份被記錄在案,連買張長途車票都沒辦法。
據說上訪都是大事情,不是死人的大事,才不會上訪。
據說每天上訪的人,可以塞滿半個旺角佔領區。
他說,「冤啊,有人一家子都被弄死了,在天安門廣場喝農藥、割脈自殺」,有冤無路訴吧。
我問,「媒體呢?」回答是,媒體都被操控,當然不報導。
所以現在天安門兩公里以外嚴密搜查,你要做什麼的話,進不去的。
身上帶的水也要在守衛面前先喝一口証明沒問題。
聽了以後,感到很悲涼。
我們的香港,有一天會變成這樣嗎?
而有人都覺得沒問題嗎?
最後在絲印tee的晾曬場又遇見,這位先生竟敢印件「我要真普選」帶回老家。
誰能憑口音判定誰是誰非?誰說「大陸人」就一定沒心沒肺?
敬請放下成見,願意理性思考的,都可以是我們的同路人。
臨行時他拋下一句,「加油,支持你們啊」。濃重的北京音,聽著格外特別。

Saturday, November 1, 2014

小秘密。只要你在

我本不相信的,
所謂的一見鐘情。

愛你獨有的嗓音,
更愛你耍帥的十指,
在黑與白之上飛馳。

躱過在你身後,
看你縱情揮動雙手,
看你聲嘶力歇地吶喊出歌詞,
怎能不愛上你?

你所寫的,一字一句,
深深撼動心靈。
你怎麼能這般狡猾?

你不必擔心,會讓我不快樂。
只要你在,便是希望。
你總散發暖暖的光茫,
讓我在絕望中不禁向你靠近。

縱是難過了,向你訴說,
只消跟你說了,
請你摸摸我的頭,給我一個溫暖的擁抱,
便能恢復。

只要你在,只需要你在。
這是我小小的、公開的秘密。
你又何時才能看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