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uesday, September 30, 2014

雨傘革命,一場由群眾而起的運動將何去何從?



我們曾用傘,去抵擋防暴隊的無情攻擊,甚至立於煙霧之中承受一波又一波的催淚彈攻勢而文風不動。然而,當防暴隊退下防線,雨遮、雨褸、眼罩、口罩等都好似再不適用時,熱情降溫以後,我們該當何去何從?

很高興,此次「重奪公民廣場」行動,演變發展成了一場大規模的公民覺醒。

然而,若是你去問那些原本不關心政治,如今卻願意站出來的人,他們是因何願意走出來的;或許很多會告訴你:我覺得警察很暴力得過份、我覺得政府不該「香港人打香港人」。事到如今,我方似乎得到始料不及的支持,但是這些支持就足以為政局帶來改變嗎?如果認知只停留在單一事件上,那麼,防暴收隊了、胡椒和催淚不再四射,這些群眾是否就能快快樂樂地散去,又回去過以往不關心政治的日子?若他們不能深切地明白到,法律上香港人並不擁有國際普遍合法的自由集會遊行權利,所以警察能依惡法驅散人群,而稱自己只是「使用最克制的武力」去執行任務的話,他們會有決心為香港爭取一個更好政制嗎?他們能看清,其實這一切源於不公不義的政制,而持續地支持下去嗎?

群眾已走上街頭,用腳表達支持。與此同時,在夜以繼日的佔領街頭行動之中,與其呆坐,不如上承學生「罷課不罷學」的精神,在各場區發起公民課堂,廣泛地讓群眾知道近年一連串發生的事情,其實都與民生有關:東北發展計劃、香港電視不獲發牌、新聞工作者受襲等等,無不損害市民的權利,但背後卻都因為我們沒有辦法用手上的一票去「懲罰」那些無恥的當權者,他們才能有恃無恐。雨傘革命之後,相信香港會從此不一樣。但是一段日子過去以後,我還會廣泛聽到「我討厭政治」這樣的論調嗎?我希望不。

重奪廣場的一晚,小妹有幸在廣場外,是守護學生的市民其中一份子。當晚我們的決心何其大,到快將天亮之際,明白這是「非法集結」,我們全都抱著會被捕的心理準備,卻不願撤離。然而,當參與不合作運動的群眾人數極速增加,昨晚身處旺角現場的我,見到的那種平靜祥和讓我心驚,大家愉快拍照、歡樂地聊天,有媽媽甚至帶同強褓之中的嬰兒參與集會,連防線之上的群眾也似乎沒有那種應該戒備的自覺。這就像是「重奪廣場之夜」後的早上防暴警察突然猛攻之前,又像是警方突然全面封鎖政總之前的氣氛。我不知道,究竟警方還會有下一輪武力攻勢嗎?還是當權者已經放棄「在明」的攻擊手法,轉而採用「在暗」的手段呢?我們有我們無畏無懼、在胡椒噴霧和催淚氣體前不動如山的勇士,對家也能動員視人命如草芥、不擇手段攻擊而不怕承擔法律責任的死士。更甚的是,現在群眾人心所向的情勢會否逆轉,對家會出什麼陰招抹黑呢?越是平靜,我越心驚。

雖然現在的「雨傘革命」已演變為群眾主導的運動,但擁有動員力、組織力的,無論是三子、還是學聯、還是學民,甚或是眾多參與其中的民眾,都應該想想下一步我們應該何去何從?有什麼明確又能實現的訴求?這場運動應該如何走下去才能實現真正的公民覺醒?公民廣場,如何在鐵欄之外延伸出去呢?

Saturday, September 27, 2014

這夜凌晨,我留守於公民廣場前


這夜凌晨,我留守於公民廣場前。
一個平常只寫文字的人,經歷一夜,體驗了胡椒噴霧的火燒炙熱,總算歷劫歸來,卻是無憾。這一切源於我問自己的一個問題,「為了與學生同行,你可以去到幾盡?」
昨夜本只是作為普通市民,去參與、去聲援學生最後的罷課集會。「學生已經勇敢地帶我們邁出了這一步,難道最基本的支持也不能給予一點嗎?」我問自己。
整晚集會中念念不忘的就是黃之鋒的一句,「成年人呢?成年人又去哪裡了?」
坐在立法會停車場通道外的我,正在發呆反思這句話時,赫然在眼前出現的,就是「衝擊」的一幕。這些談吐得體的學生,和其他一些與會人士,就那樣翻過了公民廣場高崇的鐵欄,進到了以前市民聚集的公民廣場的正中央。當然警察也有阻攔,混亂中,示威者與警察互有推撞。
剎那間,當有人把公民廣場的大閘打開,更多示威者衝了進去。而裡面的人正在呼唤外面的人。若是我願意,我絕對有機會可以踏足公民廣場,但我昨晚的第一個重要決定是「留在外面」,那一刻我想不出來這衝擊富含什麼意義。
第二個重大決定是,我決定留守在公民廣場閘外。因為這些人,尤其學生,值得我以微薄之力去守護。看見臉書上有消息有說黃之鋒襲警、學生暴力衝擊立法會,都是子虛烏有的事情。然而,當主流媒體紛紛只報導翻鐵欄或推撞時的一幕,太少人能理解我們和平集會、示威喊口號,為的只是希望警方容許「救人」(救助傷員)和「釋放學生」。
就這樣,我們從一開始築起人鍊。閘外的人絲毫沒有衝擊,高度戒備,以防警方派更多人進入公民廣場;到後來,傳言夜半三四點時警方會出動防暴隊清場,卻沒有實現。我們在警員面前唱《海闊天空》和《抗戰二十年》,喊口號呼喚警方「維護警察尊嚴,不做打壓工具」。凌晨五點,天吐亮藍時,大家都變得鬆悈,連有些原本表情肅穆的警員也展露出笑容。
我們深以為警方是明理的,只要我們不衝擊,只要我們是和平集會,便會平安。然而我對附近的新朋友說,我認定我們會被捕,而我也做好了心理準備了,因為我實在無法捨學生而去。甚至有宣佈提供法律援助,請大家記下號碼,記下倘若被補時需提供哪一項個人資料。我就近的十位上下的同路人,大部份表示雖然未試過被捕,卻決定承擔這一切後果;而只有一位離去,我們也沒責怪,以鼓舞打氣作為送別的一句「再見」。剩下來的人,雖然甚至互不知道名字,卻互相分享最新消息,分享日常點滴,成為了最陌生又最親近的戰友。
到了天亮,閘內閘外的示威者互喊早晨、互相鼓舞,場內一片詳和氣氛;甚至有人拿出了羽毛球拍供大家打球,活動身軀。好多人因為覺得天亮了無須擔心,警方的行為會充份被傳媒監察,便放心離去,想著去去便回。
而不再胃痛,心情變得輕鬆的我,望望手錶,時值早上七點半。去了一趟洗手間,路程有點小遠,誰知洗手時聽到外面在叫囂,心知不妙。想回去我應有的崗位繼續築人鍊,卻在不知不覺間陷入了雙方衝突的混亂之中。手執盾牌的警察,一邊施放胡椒噴霧一邊推進,在人群推撞之中我被推到了最前排,由頭到腳都是橙色而嗆鼻無比的泡沫。
在我回過神來的時候,在無比混亂之際,我突然意識到「啊,原來這就是胡椒噴霧。」大家連呼吸都有困難時,又如何能守住防線?我們被推出立會停車場通道之外,而我為了戒備心降低了而無比愧疚。
後頸和背部的炙熱感越來越嚴重,有人主動帶我到志願者組織的救護站,澆水,用毛巾印乾。看到有傷者比我的情況嚴重許多,皮膚呈暗紅、眼睛張不開。此時有人提醒我,輕傷的市民要返回戰線了,不然我們守不住。
回到添美道天橋下,很多人身上都有被胡椒噴霧的痕跡,也有女生情緒激動止不住淚。聲援人士不斷從天橋把雨傘、保鮮紙等物資丟下來,雨傘幾朵緩緩在空中飄搖而下,是旁觀者的心意。
場內的我們在叫口號說,「集會無罪」、「民主自由」,是的,到了大是大非的時刻,而我身邊全都是一些穿著不同T-shirt的大學生,社工、醫護,各科都有。這場運動,終究要由學生來擔大旗嗎?聽著橋上來聲援的市民在叫「保護學生」,但是學生在戰線之上,市民還是隱身其後。想到這裡淚要流下,但我忍住不哭,我真切的希望自己與學生同行,而不想再說什麼「未來靠你們了」的話。
雖然身上的炙熱刺痛尤在,也害怕再被胡椒噴霧噴中,但幾經猶豫,還是走到前方。我又怎能一直躲在學生背後?
然後聽到大台宣佈,請盡量呼籲多些朋友前往支援。我不知我可以找誰,朋友之中,也沒有誰熟到可以被我如此動員。而和平集會的權利,實是國際標準。和平集會的學生,何罪之有?我想到,我這麼微小,但透過文字的力量,或許看文字的你可以到場聲援,無論什麼崗位。是旁觀也好,能參與更好。手機電池耗盡,我就急急帶著一副狼狽相回來發文。盼望我、盼望你,還能來得及支持,因為學生爭的,是你我的共同未來。
P.S. 痛楚尤在,但胡椒噴霧真有那麼可怕嗎?如陳志全議員講過,「被拉過一次,就不會再怕了」,雖然會痛,但胡椒噴霧也是同理,痛過一次,以後這件事便沒有那麼可怕了。

Thursday, September 25, 2014

聖雅各之路 - (41) 歌聲

Astorga -> Rabanal del Camino (20km)

從Astorga起步,很快便不見了兩位台灣朋友的踪影。

在鎮上時,天色還是暗暗的,出了城,天色透亮。

仿若永無止盡的大直路

迎來好一大段大直路,路面突起比兩面都要高,朝聖客有如走台步一樣在上面行走,路甚窄,所以是一個個人、或是最多二人並肩而行,形成了一支浩浩蕩蕩的隊伍。這造就了一個朝聖客相遇的絕佳場景;最初我們相視而笑,點個頭,互道一聲「Buen Camino」。正在與我有一句沒一句、邊走邊聊的是一對美國而來的夫婦,銀髮之年,兩鬢已白,若是華人的話,該會待在家中安享含飴弄孫之樂;但是這對老夫婦選擇出來走朝聖之路。談話內容差不多全部都忘了,只記得婆婆稱讚說,「You speak perfect English, did you ever studied abroad?」就是說,英語說得很完美啊,有在外國唸過書嗎?答案是當然沒有嘍,家裡太窮。我想,婆婆對於口音這件事可能很寬容吧,又或是,只是人太好吧。

大隊慢慢開始散開,而我遇上丹麥女孩Heidi。有一副美好的嗓音,讓人羨慕不已。一輪輪的唱著英文老歌、教堂聖歌,還有我與她的二部輪唱…究竟是怎麼開始的呢?大概是,一路走,一路上還是需要歌聲的滋潤,去幫助忘記身上一切酸痛和不適,去推動自己繼續走下去。然後我們開始哼歌,開始談起大家的共同興趣:音樂。

左邊是德國女生小維,右邊的是丹麥女孩Heidi

還有一個德國女生小維(「維多利亞」的德文拼法)在後來加入。這是一個很可愛的德國女孩,19歲便周遊列國,把辛辛苦苦打工賺來的錢,都花盡在旅行上面。直到一年後我寫文章的這一天,她好像還在遊途上。而我遇到她的時候,她身上的錢差不多全花光了,處於一種近乎流浪的狀態,真讓人難以置信;身上只剩下食物,沒有錢。

咖啡店中的貓貓,也佔據了一席
中途在咖啡店休息稍歇的時候,小維也是拿出自己身上所帶的食物,真是超省的,而且吃得津津有味。不能不提的是,雖然小維看上去像過得很匱乏,但是她一點都沒有吝嗇自己所有的,很積極的跟我們分享。不過我還是擔心,如果佔用座位而完全不光顧,會遭老闆白眼。謝絕了她們的好意,我去點了café con leche,即一杯咖啡,還有蛋餅。

途上看見,連普通民宅也裝貝殼

在歌聲的相伴之下,20公里的路程顯得一點不難走。很快我們便到了這一天的目的地。

收到台灣朋友的訊息,說他們住的旅店已客滿,就與新朋友一起入住另一家albergue。因為小維身上的旅費已所剩無幾,所以晚餐我們決定自己煮,一同分享。記得穎說過,albergue內往往有朝聖客剩下來的物資,懂得物盡其用,便能省下很多餐費。在前往超市採購以前,我們先往廚房上上下下搜刮一番,加上小維身上的白米(!)所費不多已經能煮一鍋燉飯。

在煮飯的過程中,我又受到了文化衝擊,連連驚嘆西方人跟東方人煮飯的方式多不一樣。她們將米倒進過剩的水裡煮,對我來說就像煮粥一樣份量的水。然後待差不多煮熟之際,用篩把水分隔開,再加進罐頭豆子、蕃茄、肉丸、起司粉等材料燉煮。老實說我邊看邊很擔心沒得吃,但是煮出來的,竟是意料之外的好吃,讓我吃了一盤再添。

奇妙又好吃的西式燉飯

* * *

飯後,我們外出參加了小鎮上一家教堂的彌撒,在教堂中也遇到了兩位台灣朋友。教堂建築很古老,連唱的歌,讀的經文也是用拉丁文的。這小鎮大概有她的獨特歷史,我嘗試在網路上查,可惜都很簡短且是西班牙文的,沒有英文翻譯。

這一天住的albergue

回到旅舍以後,聽了小維的旅行故事,因為我們在路上其實只是一直唱歌,沒怎麼深入交談。或許有人會覺得她這樣很浪費,很瘋狂,很頽廢;然而我覺得這個女孩是聰明的,用她最無價的青春,花在最值得的旅遊上面。在最年青的時候,放眼界大世界,讓智慧得到啟蒙。獨自旅行,心靈能得著多少,一生受用,大概只有真正的旅人才懂吧。

然而我卻為她感到擔心,因為這小姑娘全身上下只剩下五歐了。她說五歐應該可以足夠找到albergue過夜,再撐到她到下一個城市,待她到銀行把向媽媽借的錢領出來為止。硬塞了兩歐給小維,她說,「我要怎麼還給你?」我說,以後在路上自會遇上的啊;其實心裡壓根沒有想過要把錢要回來,兩歐,只是舉手之勞。後來這認真的姑娘,幾天以後臉書問我走到哪了,她想要把錢還我,實在認真得可愛。

靜夜,我們在albergue裡發現牆上貼著一首詩,大概意思為

「一開始的時候,
你不知道你要往哪裡去,
你不知道你將與誰同行。
而最後你發現,
你竟與天使同行。」

夜宿Rabanal del Camino

Tuesday, September 23, 2014

今晚政總,讓學生為我們上一課

他們罷課,我們又在做什麼?
黑暗之中,泛起點點光;
那是你我的學弟學妹,
那是我城的新生代。
他們走出了第一步,而我們呢?
君不見,國際傳媒都訴說著我城的故事?
學生所爭取的,是你我的共同未來。
而我們安坐在辦公室,我們安坐在家中。
只願你去看一眼,我只願你去看一眼。
或許你問我,「你又是誰?」
我不是誰。
正因為我不是誰,
我與你一樣,都是NOBODY。
你無須被記過,你無須被捕,
無須擔心被秋後算帳。
去去就回,只看一眼。
這不是六四悼念晚會,這不是七一遊行;
或許你的人頭並不會被數點。
但你能給予你的一點支持,
支持那些本應在學校在課堂中的學生,
那些本不須付代價的學生,
那些本應受教的學生。
而他們走出來,
反為我們這些成年人上一課:
主題曰,「何謂承擔」。
如果這是一場秀,就讓它成為一場good show。
透過國際傳媒,讓世界看看我城不甘認命。
約定你,今晚,政總。
你我都是NOBODY。

Friday, September 19, 2014

盡情迷路吧!遇見最美麗的「意外」

有人說,現在的背包客都是在重覆別人的行程。從拿著旅遊書出走的年代,到現在找到旅人部落格/博客(blog)上的分享;其實所謂的自由行,也只是在複製別人的旅程而已。

那麼,來一趟隨心的旅程又如何?

臨時起意去的柳川(日本九州),河上泛舟景色優

如果你不那麼介意迷路,如果你不那麼在意浪費了一些時間,如果你像我一樣隨心隨性,那麼答案可以是個「yes」?記得NatGeo(國家地理雜誌)上有個廣告,有人攔下計程車便用盡自己通曉的語言試著跟司機對話,屢試不果便跳上車,然後說「很好,let's get lost」。

這次的日本之旅,沒多少計劃過行程,只是大略地規劃了每天要去的地方,而後來整個計劃都被沒多少背包經驗的旅伴改過。因為工作忙碌,回家疲累不堪,心虛地說一下,我其實沒有怎麼理會過行程,住宿的地點有沒有在景點附近,路線順不順等問題。

果然,第一天,酒店訂到一個半小時車程以外的別市,而且沒有找過資料或地圖,該要怎麼去酒店。我是不是應該翻白眼呢?在旅遊書裡翻查到那城市的讀音,向售票機旁邊職員叔叔開口,一說便知;並沒有動用到我那生疏但足以作基本溝通的日語能力。

因飯店訂到另一個城市而多看的風光,依然美好

學一點當地語言
眾所周知,日本人對於說英文是很抗拒的,如果你能說一點點日語,他們的面目會變得友善得多。其實世界各地的人都一樣,若是你努力試著用他熟知的語言溝通,就算水平再糟糕,他們也會很用心聆聽或是幫忙。完全不諳西班牙文的我,也試過在西班牙的一家飯店大堂,即席用google translate來翻譯英文句子,再跟著亂唸;竟也讓飯店職員答應了原本拒絕的要求。

那一點點的語文能力,其作用或許不在實際,而是用以打破當地人的冷漠。

撐船的大叔問,「你不是日本人吧?台灣人?韓國人?」


愛用/善用Tourist Information
因為沒有詳細的規劃,每到一處便不知從何玩起,那該怎麼辦?就找「觀光案內所」(Tourist Information)吧!無論是地圖、行程建議、優惠資訊她都可以給你,而且裡面的職員一定會擁有比任何人都強的語言能力和溝通能力。

有時候問問題也需要一點技巧,如果你知道有鐵路能去目的地,問的是「請問如何坐鐵路到XX地?」那你大多數會得到一個答案,就是如何坐鐵路去。我其實很愛問開放式問題(Open-Ended Question),比如說「我要到XX地,請問有什麼方法?這幾種方法有什麼分別?」然後你會得到幾個不同的答案,而且知道不同方法的長短比較(如快慢、價格等等)。

若是像我一般懶,什麼資料都不找的話,到站就找觀光案內所,而大站必定有。我到長崎時,下車,找到案內所,進去就問「我有一天時間待在長崎,會待到晚上八點,請問有什麼推介的行程呢?」離開的時候,手上多了詳盡的地圖,行程推介,一張「電車撘乘一日券」(職員建議用500yen購入),一天的行程就此解決。盡量問開放式問題,你會得到更多資料。

完全沒有計劃之下,看到世界三大夜景之一(長崎)

注意在地人的動向
我想可能是華人的習性,看到有排隊的就很難不注意,會覺得有好康的事情,想要了解。同理,要找好吃的店,不一定要隨著旅遊書,也不一定要往網路上找;只要留意一下食肆內的食客多不多,注意食客是否本地人,就能輕易發掘到好吃、便宜又在地的店。這次的日本之旅,因為旅伴的好奇心,每次都跑進在地人常吃的店,吃到不少好料:大阪燒、烤肉、炸豬排便當等等,讓我又胖了好幾公斤。

旅伴看到別人排隊跟著排,一千YEN內吃到鐵板黑毛和牛
當然,我那一點點日語溝通能力大概幫上了忙,能夠大略看懂餐牌,大概懂得服務人員說話的意思,當然是有幫助的。那麼,如果都不懂的話怎麼辦?在西班牙時,少數學會的單字包括「推薦」這個字,讓店家幫你推介,是最快又安全的做法,不會亂點了不知名的東西。

車站沿途小店,吃到超好吃炸豬排

當然這還是要承受一點風險,如果你的口味跟在地人很不一樣的話。那店家會推介很貴的東西給你嗎?但如果食肆裡人客夠多,大概也不是什麼宰客的黑店。而以我自己的經驗來說,店家通常會推介最多人點的東西,其實算蠻保險的。

亂入在地大阪燒店,阿姨大概以為我是留學生,問「你來日本多久了?」

向熟知當地的人問路
迷路這件事大概誰都會,而我這路痴迷路的經驗,大概比普通人為多。問路也有小技巧,就是挑一些熟知當地的人問路,鐵路站裡問職員,街道上的問店家。比如說這次,我挑在吃飯以後順道跟店家問一問「往鐵路站的方向」,然後店家跑出店外為我指路,又畫了一張地圖給我。再問一對「街坊裝扮」的情侶,女生甚至邀請我一道走。

又有一次在JR站裡問一個站務員大叔,因為不肯定要進哪一個閘口。大叔看了我的票,就喊著「Number 6,在前面右轉,要趕快哦,沒時間了哦。」然後隨性的我在10分鐘內就剛好撘上了特急的車,又快又順利地到達目的地了。


保持平常心
就算遇到什麼事情,無論是預期之內,或是意料之外,其實都是旅途上的一種經歷。如果不堅持一定要吃到什麼、買到什麼、玩到什麼的話,就連迷路,就算拐錯了一個彎,這些偶爾遇上的經歷、偶爾遇上的人,都將存在你的心裡,成為一種美好。

河堤上散步,有個路邊大叔朝我喊口令,「右右前前」
原來為了指路讓我看見這塊心型石頭

Thursday, September 11, 2014

I won't always be there...

你回來了,我還在。

而你有沒有想過,其實我不會一直都在呢?
覺得已經夠了,不如就此告別。
或許,我們也只能走到這裡。

大概人也終需給自己一個期限。


Tuesday, September 9, 2014

筆耕者的寂寞與覺悟

大學同學聚會,朋友問起我最近都做什麼。答曰,關注時事,寫字,網上發文。

朋友說,「這種沒回報沒成果的事就不要繼續做了吧。如果能讓你開心的就算了,但是時時刻刻讓你精神繃緊的,這樣不好。你應該多做運動,做一些讓自己輕鬆的事。」

其實寫字分享這種事情,大概是沒什麼回報的。而若我妄想能改變些什麼,大概也未必可能。閱讀,是一個很自主而需要集中精神的過程,讀者若感覺不良好,可以隨時停下、隨時棄讀。不像一首播放中的歌曲,非得你按下暫停,它才會停止播放。要靠文字去感化人、喚醒人,何其難。

然而,筆耕卻是我近來,或是歷來覺得自己所做最有意義的一件事,或是我唯一能做的一件事。就算我精神繃緊又如何?我思故我在。

思考,意味著跌入一個人的世界,寂寞伴隨而來。突然間,你的視界跳到廿年之後,或是上升到一個萬物變得微小的高度。一瞬間,你以為身邊的人都能夠看到你所看到的,或是透過溝通,能把他們也帶進你的視界;卻轉身發現,他們努力的經營自己的家庭和事業,自己成了外星人一般的存在。是的,寂寞。

筆耕,從一種無私分享,一種感染喚醒,變成一種自嗨。圈內人繼續罵聲不停,圈外人繼續無動於衷。現在才切身感受,筆耕者的寂寞。世上多的是有立場沒思想的人,盲目的攻擊,遠比我想象中的多。或是只看到眼前而無意論對錯的人,不論明天如何。還有一些是覺得你做的有意思,好吧你去做,精神上支持你的人。還是,寂寞。

其實,我特別想聽聽一個人怎麼說,但他卻不在,在也不會跟我說。

那麼,如果一直默默無聞,到寫不出字來,便有些人選擇擱筆。有些人,創作做得很好,連個人安全也備受威脅。半紅不黑是死,大紅大紫也是死。我想過,或許有那麼一天,自己的影響力到了被人逼害的地步,連最最黑暗的一面都被全面抖出來攻擊。但那又如何,我說過,自己爛命一條。

今天,若你問我手執什麼必殺技,那不是公義、自由、文筆或分析能力,而是我那死也不怕的決心。

Saturday, September 6, 2014

Sophistication的敗落:再讀龍應台有感

當天,身處峇里,不忘閱讀

去問很多香港人,「香港究竟是怎樣的呢?」我猜大部分人即時都答不上來。

那就聽一位外地人來說說。

再讀龍應台的《目送》,難免心痛。

龍應台眼中的香港,是怎樣的呢?

「書店很少,二樓書店很小。」不及台北書店大,不及深圳書城具規模;但這本來就是香港,地少人多,但在樓上書店我們還能尋得喘息空間,讓筆者這種偽文青、還有真正文青都有個靜靜讀書的小地方。可是,現在呢?旺角基本上被金舖和港式藥妝店佔領了,之前報章報導,榆林只剩一間分店了。

「廉政公署的肅貪有效」?最近大家都笑言廉政公署已變成「黨政公署」,高調查了蘋果黎智英的政治捐款,卻不見查曾蔭權、湯顯明、陳茂波、陳鑑林。如此,能說沒有政治打壓的嫌疑嗎?對家一方面攻擊黎智英支持民主派的捐款,卻絕口不提巨額維穩經費從何而來。當廉政公署由維護社會廉潔,變成一種政治打壓工具、變成「黨政公署」;這種「笑言」,實則笑中有淚。

龍應台說,香港的Sophistication/都會品味,在於公共空間裡井然有序的展覽。然而,這種Sophistication,正被那些街頭大小二便的髒污所淹沒,被充斥尖沙咀、銅鑼灣的一個個巨型行李箱狠狠輾過。就在此段文字成文的今天,筆者親眼看見六、七歲小孩一個人光著屁股、面向大街,在人來人往之間,在門口大開的食店面前「解放自己」,一臉舒爽地小便。這會是香港人嗎?還是「香港新希望、新香港人」呢?無暇考究,望見地上一攤液體正在我面前蔓延,腳穿平底涼鞋的我只想落荒而逃,震撼又第N次爬上心頭:這還是香港嗎?

坐在不知何時會絕跡香港的茶餐廳,讀龍應台描述的香港。文中提到解放軍在回歸十週年時,特地來港表演高亢熱情的愛國歌舞,龍猜想「香港人帶著某種微笑在看」,若是那時我們還能一笑置之的話,今日,我深信我們再也笑不出了。

再讀文章,我又再一次心痛此城的敗落。而誰還能抿著良心說:「我們現在很好」呢?

Thursday, September 4, 2014

「會去佔中嗎?」之.我們都是普通人

七一遊行出發前

近日最常被問及的一個問題是,「你會去佔中嗎?」是覺得我特別有勇氣嗎?其實我並不特別,我很普通。

事實上每次去參與社運,我都很少留到最後,都是抱著「看一眼」的關注心態。走到最前線,就算是和平集會,總有場面失控的機會。我不怕嗎?每次出門口去集會,我都會有一種緊張感,每次都有想「掉頭」返家的衝動;但掙扎之中,我問自己,「去過那麼多次,我有後悔過嗎?沒有去時,有後悔過嗎?」答案是,去了,沒後悔過;沒去時,便心有慼慼焉。七一晚去了特首辦,因為擔心在場人士的安全,卻沒有留守跟學民仔一齊「接思歪返工」;更沒有回去遮打加入「七二五一一」的行列,因為第二日公司有工作等著我做 。剛過去我覺得是「佔中啟動禮」的發聲集會,也有應學民仔呼籲,遊行到君悅酒店門外「追擊李飛」,但聽到要等到半夜,也是同一個考慮,第二日要上班、要趕工。

所以,我真的那麼有「吉士」嗎? (吉士,勇氣也)說來慚愧,其實不然。徒步過、當過背包客的人,覺得自己爛命一條,沒有什麼好怕的。可是,我既是一個「不甘認命,而想抗命」的公民,同時卻又是別人的女兒、別人的同事、公司的員工。今天,你也許是別人的老公老婆,也許是幼兒的父親母親,或許你是盡責的員工,或許……

我們都有我們對香港前途的願景,同時我們身上也有很多人生或家庭責任,限制我們無法走得太前。我的主張是,「能做什麼就做什麼」。在我眼中,能去佔中固然是「型子」(有型的「型」),但也有其他方式表達支持不是嗎?諸如無須承擔法律責的流動佔中,甚或關注時事、甚或發聲,小至臉書上一個like或share,也算出了一分力,幫忙喚醒城裡每一個人。

有人會問,「這樣支持鼓勵人去佔中,不怕害了他們嗎?尤其學生。」我的回答是,每個人都有自由意志、獨立思考,佔中或任何支持行動都是自願的。誰會但憑別人講一句,就去佔中呢?「那始終是有一部分被你影響啊。」老實說,人生在世,誰能獨善其身,而不受旁人的說話、行為影響?真要的話,非得像倪匡先生筆下的原振俠一樣,坐上「單人宇宙飛船」飛向外太空罷。說回學生,他們是最有責任和權利為「未來」發聲的,不是嗎?老套一句,他們才是未來的主人翁,未來是好是壞,他們享受最多、承受最多。有朋友跟我說,特別不願意看見學生背上刑責;但如果明知面對那將來的險惡,情況壞得他們願意這一刻就冒上負起刑責的險呢?

學生不願坐以待斃,投身佔中的人更不願坐以待斃,君不見鄰城作順民的結果是死得更快?若是立於道德高地,再去批判因各種理由「支持佔中而不投身其中」的人,不是把社會上支持的聲音除去嗎?這樣,最後誰會咧嘴而笑?願意挺身出來承擔法律責任的人是可貴,身在鐵馬以外聲援的人,對場內的人難道毫無用處?對警方的暴力行為就沒有監察作用?資訊的傳遞,就不能對政府造成任何壓力嗎?

無論是任何一種參與方式,哪怕只是關注、發聲,都能發揮其作用。其實筆者這個躲在螢幕背後的人,能盡到的力,也不過如此。

社會運動,就是需要普通如你我的人置身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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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08.31 公民發聲集會

Wednesday, September 3, 2014

耶城故事

有沒有想過,為什麼「耶加達」,作為印尼的首都,也是一個大城市,卻很少聽別人說去旅遊呢?

永遠塞車的耶加達(圖源

我覺得,第一,是她真的少有好玩的景點,都只是生活機能、商業活動的場所;第二,是市內的交通超級的糟糕,每天都在塞車,這是所有當地人公認的老問題,有興趣可向當地人查詢。有人把交通問題歸咎於沒有一個有效的大眾運輸系統,完全沒有鐵路;又有人歸咎於政府無能、官員貪污。朋友說,在耶加達市內坐車,你要常備糧水在車上,因為一個運氣不好的話,你有可能在車上困個三、五、七、十個小時;所以有時候會遇見公路上一些流動小販,背著花生、炸蝦片等小食,穿梭在汽車與汽車之間兜售,險象橫生。

除了上面說的獨有景象以外,我還在耶城之時,記下了以下印象。
  1. 市內永遠堵車
  2. 路上超多電單車(機車),比台北要多出好多倍
  3. 瘋狂司機在路上左穿右插跟亂竄,尤其是電單車最瘋。不少駕駛者更一邊用手機打字一邊開車、逆線行車等等
  4. 很多人自願站於路口,指揮絮亂的交通,賺取過路司機的微薄貼士(小費),其中不乏小孩子
  5. 上面提過,高速公路的正中央,竟有人擺攤賣小食
  6. 向駕駛者行乞者技倆從平凡到有創意,向司機兜售各種各樣的零食商品。或是樂隊在司機面前彈奏也會有,像街頭表演者般將全身染成銀色的也有,男扮女裝的也有
  7. 把單線的馬路,當成雙線在行車
坐左三輪車後座,便可經歷一次瘋狂駕駛經驗
印尼炸蝦片,不過這是餐廳裡的

這樣,可算初步了解這個城市了嗎?其實並沒有電影Philosopher(港譯:末日公投)中美好。

然後,來更深入一些,聽個故事:據說,華裔人口佔印尼總人口約十份之一。

頂著一副華人的臉孔無論走到哪裡,其他人都理所當然地跟你說印尼語。可想而知,這十份之一與其餘的十份之九共存無礙,他們共享生活設施、工作環境、飲食習慣、文化語言。

無法想象的是,這十分之一的華裔人口與其餘那十份之九的馬拉人通婚,在社會上仍是個禁忌。假若真要通婚又如何?這對夫妻將不會受社會所接受,華裔社群不接受他們,馬拉裔社群會議論他們。

聽說華裔女子受到父親的激烈反對,被迫與馬拉裔男友分手。在職場相遇的二人,有共同的職業,女方十分欣賞男方的才能。本是平等的二人因種族問題被分開,而這件事到了今天還在父輩中被視為恥辱。都什麼世紀了,難道還是羅蜜歐與茱麗葉的年代嗎?

當然,在爪哇島上[註],馬拉裔民眾主要信奉回教,女人蒙頭、不吃豬肉等等,他們因宗教信仰,或是生活態度而普遍對華人不抱好感,覺得華人是「眼中只有錢」。而華人也因經濟狀況、工作態度等等,對馬拉人普遍存在歧視。雙方都各自認為自己比起對方高出一等,在不和諧卻又不得不碰頭的情況下共處。

說起來,這一點像哪裡呢?

註:印尼又稱「千島之國」。爪哇島是印尼的主島,如果熟悉地理,就是那長長的像香蕉形狀的島嶼。也是境內最多人居住的一個大島。

傾城

趁著暫別的日子,做你會做的事,盡那麼一點力;
那末,遙遠的距離是否能夠拉近一點?
就算沒有暫別,其實也不過小燈一盞,
忐忐忑忑。默默無聲。
誰又在等誰?
能否直說,所要為何。

請為「等」字,預備個充份而合理的原由。

有讀者說筆觸像張愛玲《傾城之戀》,特意拜讀。
讀完也不覺哪裡像,實是抬舉。
然而,君與柳原竟有幾分相似,
此廂卻已非流蘇的年代。

此城的陷落,也不為你,也不為我,
也大概不會那般激盪地呈現。
願君從大世界回來,聆聽過內裡聲音以後,
手執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