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riday, January 31, 2020

武漢人必須死?

#向革命基地輸出革命

先帶頭盔︰我支持醫護罷工、支持香港封關、支持港中區隔。

數日前,有兩段youtube影片爆紅,有人稱片主為「武漢口罩哥」。他是武漢封城後被困於城內的地道武漢人。 他冒著被喝茶被捕的風險,控訴官方處理疫情失當,道出了武漢人的無奈。

口罩哥其中很重要的兩點︰
一、 他活了三十多年,從來沒有聽過身邊有人吃野味。
二、 武漢封城的前一天,目測市面上戴口罩人士不超過十分之一﹔到了封城的那天,由官方公告後,幾乎所有街上的人都帶上了口罩。

官方消息似乎將武漢肺炎的源頭指向武漢人吃野味的習慣,指病毒源自市內的南華海鮮市場;但亦有報導指出,中國最高規格的病毒實驗室就座落在武漢,引人猜測實驗室洩漏的可能性。

那些曾經瘋傳的片段,大啖蝙蝠、生吃青蛙等,在武漢疫情爆發得一發不可收拾之初,傳得沸沸揚揚。這些大啖野味的鏡頭,其傳播速度之快及廣泛程度,若說是掩蓋實情的政治宣傳也無不可。

如果是實驗室洩漏,而非吃野味之過,那麼武漢就分外無辜。

另外,若武漢口罩哥所言屬實,市民不戴口罩上街,根本不是防疫意識低,而是根本得不到疫情的消息。 封城前一天,武漢街道上的情況應該不難查證。

總括而言,我覺得被困在武漢市內的居民其實是受害者。從新聞網站得知,武漢的醫療資源短缺到崩潰的程度;困在城內而受感染的市民,不少連被確診、入院受治療的機會也沒有,似乎只能白白等死。整個市,甚至整個省的國民,就這麼被放棄了。

我恨那些在武漢逃出來的人,不是恨他們的求生本能,而是恨他們應該自我隔離的時候,還只知到處玩樂,完全不介意感染其他人,造成更大的災難。 我更恨那些向醫護人員瞞騙自己旅遊史的人,更恨那些刻意不守隔離規定、甚至試圖感染醫護人員的蝈人,那些人一百條命也抵不了一條醫護人員的命。

反觀那些留在武漢城內的人,相對是比較有責任、或是無權無勢而走不了的弱勢社群。 官方數字說,五百萬人在封城前逃離武漢。 按人口計,還有數百萬人被鎖在城內,醫療系統崩潰、生活物資短缺,可算是受到極不人道對待。

從網上片段看到,武漢「餘民」約定某個時間,在自宅窗邊大喊「武漢加油」。 有人說那是仿效香港的反送中運動,因而冷嘲熱諷;我反而覺得,若武漢市民真的仿效港人是件好事,為何要敵視這些人呢?應該慶幸他們有反抗不公義的意志了,香港人不是應該求之不得、樂見其成嗎?

如口罩哥所言,八九十後的內地人也不傻,只是為了自保而不敢講真話。但他在片段自言,「人一生總也得說上幾句真話吧?」

我從前覺得,八九六四後的普遍自保機制很難改變,已經烙印在新一代的腦中。可是,這次疫情所導致的現況,甚至可以解除這代人的自保模式;是以這幾天出現不少針對疫情的政治騷,我個人覺得是因為爆點近了。

香港人,是要選擇對武漢餘民冷嘲熱諷呢?還是選擇輸出革命?

片段︰https://youtu.be/BZPSBKuPwAY

Sunday, August 13, 2017

從十架釘大髀推想,劉霞會否已遭不測?


首先,我希望我是錯的,最好有人能證明劉霞仍然安全。

但筆者的思考由一個問題而起。

網絡上有聲音指責民主黨成員林子健的行為,質疑轉贈球星的簽名照片予劉曉波遺孀,究竟能有什麼作為。這也是筆者夜半驚醒時內心的問題,卻是以「強力部門」的視角為出發點。

強力部門在香港境內一直存在,大部分跟貼政治新聞的人都應該知曉,筆者亦聽曾身處社運圈中心或政界的朋友提及過。只是強力部門的作風就像空氣一樣,既為大眾所知,卻意圖滲透在環境中不被看見。你可以說他們在港橫行肆無忌憚,但其實他們並非全無忌諱,據指他們仍會偽裝成各種身分如商人或學者等,既會掩飾自身存在,只在暗中行事,可見他們在港行動仍然有所顧忌。那麼,這次高調的擄走林子健,再施以虐打,威嚇他不要轉交劉曉波生前喜愛的球星簽名相,原因何在?難道說美斯的簽名有什麼魔力不成?

我想不是的。

問題在於強力部門究竟想剎停些什麼,林子健這種溫和至極和聊表心意的行動,對「偉大的黨」究竟能產生些什麼威脅?

眾所週知中共亟欲把劉曉波曾經存在的事實抹去,不顧其家屬的真正意願,強行把遺體火化並將骨灰撒入海中,連個墓地也不讓留下,不欲予人任何場所去記念劉曉波。對內,中共準備了一套的說詞,宣稱劉曉波是被外國勢力所利用,把他打成一個被騙慘了的悲劇人物,去應對中國人民對其產生的同情。對外,中共同時間亦裝出一副很願意讓劉曉波接受國外專家治療的樣子,去應付國際間的輿論壓力。由此可見,中共雖然無理惡待劉曉波,卻不若平日一般的理直氣壯,曉波是中共不敢輕忽的一個「問題」,是「偉大領導」心中一根拔不去的刺。如今其人已逝,大眾對這位用自己半生和平抗暴、「沒有敵人」,在謊言的國度裡堅持說真話的偉人所產生之感情,少不免投射和轉移到他的遺孀劉霞身上。是以中共在曉波離世以後便把劉霞消失,盡量斷絕劉曉波在民眾之間所遺下的精神影響,期盼日子一久,大眾便將其夫妻二人淡忘。

回頭說強力部門的行為。他們不惜破壞一貫低調的行事作風,在旺角鬧市中心的眾多「天眼」下將人擄走,再施虐打和予以警告,這算是剃了香港警隊的頭,但於中共而言更可能是一種「不得已」。強力部門在港高調行動,中共所冒的政治風險也有先例可鑑,銅鑼灣書店事件,在本地甚至國際輿論中也泛起過一陣漣漪。中共不傻,豈會為一張球星簽名相發難?對家比起我們更懂得講求策略,從雨傘中後期的冷處理可見一斑。若是強力部門不顧政治風險「跨境犯法」的話,可想而知他們正在試圖掩蓋或隱瞞的那一件事,和高調在港行動所能引起的風波相比,那件事的重要性必定比起跨境擄人和虐打都要大得多。

是以筆者無可避免地想到,劉曉波的遺孀,被中共無理拘禁的劉霞,或許已經不在人世了。有什麼事比起這件事更能讓中共覺得需要隱藏?曉波之死在中國內外所帶來的震撼才稍為平息,如今倘若連其遺孀亦遭不測,對於中共來說,將可能掀起另一波麻煩。

如果林子健堅持要把簽名照送到劉霞手上,下一步應是動用民主黨的人脈和資源去調查劉霞的下落,或許他距離真相只有一步之遙,是以強力部門不惜高調出手剎停他的下一步行動。若民主黨中人獲得劉霞的最新消息,大概也會向大眾傳媒發報,而香港面向國際,不似大陸境內傳媒那般容易操控。若劉霞真遇不測,消息來到香港,也必定會到達世界各地,最終亦會在中共眼皮下的「防火長城」內不脛而走。

筆者謙卑的請求︰誰來證明我在胡亂臆測,請向大眾公佈劉霞的下落,證明這位只心繫亡夫、無意涉足政治的遺孀仍然安全無恙?

(圖源)

Sunday, July 30, 2017

聖雅各之路 - (53) 枯榮

Day 36: Morgade -> Hospital de Cruz (11km)

Morgade 的庇護所印章寫著 99.5km。離開 Morgade,代表已經進入了終點 Compostela 的一百公里範圍以內。

很久以前的文章提過,如果徒步走這條法國之路 (Camino de France) 的話,其實只走最後一百公里便可以獲得官方發出的證書。也有些時間不夠走完全程的朝聖者會在最後一百公里才加入的,我能夠理解;卻聽說有老人會乘坐巴士每天移動去取得證書,這又何必呢?不過,我面前硬朗的幾位法國老人,是一步一步的走過來的。

離開庇護所,告別法式的優雅,迎來英式的幽默。

早餐時間最後偷拍,老了還狀甚恩愛的法國老夫妻

爬上了長樓梯便是 Portomarin,路上又一城市



獨自走著,隨著朝聖著石像的指引,離開城市進入鄉郊;本來飄小雨的天空突然放晴,路甚寛廣。

Galacia 地區獨有的路標柱
如果讀者還有印象,路標柱的樣式之前一路都是平面卻富彩色,藍底黃貝殼;而這根路標柱是 Galacia 地區特有的︰石造、沒有上色,似乎有更久遠的歷史。

墓地旁的小花
在路旁的空地有一株枯萎的樹幹,便坐下歇腳。這片空地,在一片墓地的邊上,似乎碰巧還遇上別人的葬禮。年前才經歷喪親的我,自然地想象家屬的哀傷,不免角色代入。然而,映入眼瞼的紫色小花努力地綻放,仿佛提醒我生命本該如此︰有生有死,有枯有榮。

破皮

起繭

脫下鞋子,透一下風,順便檢查水泡的狀況,才發現左腳的水泡已經破皮,右腳的變成厚繭。走過這般路途,感覺自己的靭性更強了一點,疼痛過去,傷口癒合。或許,那些你以為傷害過去的你的,都是為了保護將來的你啊。

左起︰Helen (澳洲)、Eric (英國)、Violetta (英國)

夕陽穿透偌大的玻璃窗,映在餐廳內,我首次享用個人認為不怎麼樣的 Galacia 名菜 Polbo á feira (八爪魚)。這是一家附餐廳的庇護所,打算用過晚餐後便入住。明明餐廳內空桌多的是,一個男人卻往我這一桌走來,一口英國腔問︰「咦?你不就是上次在田裡使勁拔玉米的那個?」聽到這句,我的臉像火一樣燒起來,只因之前是一場尷尬的相遇。Bente 阿姨說田裡疏疏落落的玉米,大概是農民沒有在耕作、廢棄的農地;出於好奇,每一次我看到都很想試試看玉米的滋味,心想不摘白不摘就跑去摘一根。本是四野無人,突然間出現幾個朝聖客,問「你們在幹什麼」。像做虧心事的當下被抓到的小孩一樣,尷尬死了;偏偏那個多事的人,現在卻開口問我能不能拼桌。

愛調侃人的 Eric 是退休的臨床心理學講師,同行的有他的妻子 Violetta,還有夫妻二人在路上遇上而結伴的退休教師、來自澳洲的 Helen。大概以英語作母語的朝聖者,比較少遇到能用英語好好溝通的亞洲人,他們便問了我一些亞洲文化、政治和香港現況,洗去了我起初的尷尬感覺。

Eric 笑說 Helen 是自己的 second wife (小老婆),邀請我當他的 third wife (三姨太)。初次認識,這樣的玩笑也許太超過了,我還是答應跟他們作伴,前往 Eric 口中環境更美的庇護所。我喜歡耳順之年的聰明老人,他們總有很多的故事和智慧有待你去發掘,而他們的腳程和節奏,也正合我走了多天有點疲累的身軀。

Sunday, July 16, 2017

並非聖人︰劉曉波



眼見再有四位議員被禠奪資格,無力感又再一次如滔天巨浪襲來。

沒有去集會,沒有去遊行;覺得什麼都不想做,什麼都不想寫。找不到該走的方向,完全地迷失。

有的,還是有想寫的。劉曉波辭世,想寫卻又不敢。說到底,我這個選擇埋首工作、躲在家中的俗人,還有什麼資格去評論聖人?

然後,我發現我錯了,劉曉波非並聖人。

根據劉曉波本人的自白[1],從前的他風流成性。在八九民運那段時間在天安門廣場上、在一場浩大的群眾運動中,擔當領導角色、已有妻小的他,卻還與其他女人調情。

我想,如果把劉曉波想像成聖人,我們很容易就會用聖俗之分,將劉所做的事情歸類為聖人的善行,只有聖人能做到;心裡想著,我們此等凡人既不能超凡入聖,只好繼續悼念個幾日,然後心安理得的再回去過俗人的生活。

不是的,他並非完美無瑕;他有後悔的時刻,有貪戀功名的時候,也有幸與第二任妻子劉霞擁有美好的愛情。他就是個有血有肉的人,如你,如我。

劉曉波的聲音之所以鏗鏘迴蕩,是因為他以生命來說話。八九六四過了那麼多年,當年參與其中的許多人都經已放棄了,放棄了自己的堅持,也放棄了為當年親眼目睹的屠城血債去追討。劉曉波既理解身邊人的退場,自己卻是一直堅持說真話、寫評論,批評獨裁制度,推動社會運動,因而被關進牢獄。也因為堅持,出來以後又再次被關回去,直至離世。

在2008年接受香港電台的訪問中[2],劉曉波談及一些看法︰那些放棄堅持的人,放棄了自己說真話的權利,付上了自由為代價;堅持說真話的自己,付上的代價則是安全。他卻活得心安理得,對得住良心,維護了人性的完整。就算多次進出牢獄,面對打壓和控制,他也不以此為苦,這些經歷只不過是自己選擇在獨裁國家作為異見者的一部分。異見者不單要學習怎樣反抗,也要學會怎樣面對打壓、怎麼坐牢,如何以平靜樂觀的心境去面對,就是選擇這個職業的一部分。如同農夫種地,如同教師授課。

劉曉波用最溫和的嗓音,不帶仇恨地,表達出來卻是最激進的政治思想。2005年的文章[3],提及台、港、藏問題,他說「如果統一只能意味著強制和奴役,那就寧可不要這樣的統一。」這不就是最觸動中共神經的「分離主義」嗎?這讓我想起香港一些年輕人。我曾親自見證過他們走上街頭,喊著「勇武抗爭」,不畏被打被捕,揮灑汗水,流淌鮮血,不知吃了多少拳頭和警棍。或許,劉曉波的主張和他們意外地相似;卻是兩種完全迴異的表達方式。

在獨裁中共面前,劉曉波顯得軟弱無力,被監禁而失去自由,似乎無可作為。卻正正因這種無能為力,贏來了國際社會的關注,累積了巨大的政治能量。若需要爭取大量群眾的支持,並非靠辱罵、指責和強逼可以贏回來的。觀乎本地社會以至國際之間,最為人所接受的,還是劉曉波所提倡這種讓人無可指責的非暴力抗爭,「非暴力」就是國際間的共同政治語言。我雖然同情走在最前線、勇於作出街頭抗爭、汗血流淌的行動者,但如果任何一個派系需要累積政治能量,似乎也必須學會這種語言。

在香港的這種艱難時刻,或許我們也需要劉曉波的樂觀。他說,「這個樂觀不是因為你能看到將來多長時間這個時情會有一個結果,而是因為我認為這事情是對的。我這樣做,我的人生很充實,我的良心得到安頓。」至死方休。

這是劉曉波用生命說出的話,也是他為我們開的路。



[1] 眾新聞︰劉曉波對前妻感「對不起她」 對劉霞「充滿負疚歉意」

[2] 2008年10月,劉曉波被捕前,接受香港電台訪問片段:我的堅持

[3] 劉曉波:如果統一就是奴役 (上)
文章同時收錄於著作《統一就是奴役:劉曉波論臺灣、香港及西藏》之中

圖︰2008年訪問片段截圖

Thursday, January 26, 2017

語言呢個生命體︰粵文我見


「語言是活的」呢句說話,已經唔記得咗係邊個同我講嘅;咁如果要討論粵文,呢篇文不如就用廣東話嚟表達啦?(好啦我準備好獻出我嘅第一次喇[1])

「語言係生勾勾嘅」呢個概念,一直都烙印喺我腦海裡面。即係點呢?即係話一個活生生嘅語言,就好似廣東話咁,每時每刻都會有好多人用緊講緊;而只要一種語言一日仲有人用緊,佢就會好似有生命咁,因著各種原因而變化。例如係「創造」、「口誤手誤」、「以訛傳訛」、「約定俗成」、「借用外來語」之類咁;除非一種語言已經死左,好似拉丁文咁,無人會再用佢嚟做日常使用嘅母語,咁一種語言先至會唔再變化。

唔知由幾時開始,啲人好鍾意講「正字」,甚至為某啲廣東話嘅文字詞彙,去搵一個「正確」、「古字」寫法出嚟;例如話「啲」嘅正字應該寫做「尐」咁,我而家見到唔會嬲喇,只係覺得得啖笑。明明個「啲」字已經有一個約定俗成嘅寫法係大家都明白嘅,無論係咪有人有咁強論據去支持「尐」係古時用嘅正字都好,點解我哋要用一個(疑似係)古人嘅寫法去取代大家今日個個都睇得明嘅「啲」字?就好似一開頭咁講,每一種活生生嘅語言都係會隨住時間而變化嘅,點解要咁捉蟲,專登去搵「古字」去取代「現有寫法」?網絡上面傳左咁耐,有堆人跟左,但直到最近都仲有朋友問緊我「尐」係咩字…

點解古字就係「啱」,今時今日嘅俗寫就係「唔啱」?筆者嘅祖父輩就已經定居喺東南亞,叔叔喺當地出世而且一直留喺當地生活,所以可以話佢講嘅廣東話保留左百幾年前嘅發音用字。當筆者同叔叔用廣東話傾偈時,發現唔少口音相異,甚或有啲講法係我哋今日唔會再講。咁如果舊日傳統就係啱晒,我哋係咪要全部學呢啲舊日講法讀音?我哋係咪要睇返粵語長片去學「正音」?

一直都想寫低呢堆想法,但真正引起我想將呢堆「粵文我見」寫落嚟嘅,係網絡名人(?)方學能[2]喺面書上面分享咗一個問題︰究竟係「爛船都有三分釘」,還是「爛船都有三斤(根)釘」呢?個問題本身唔係最有趣嘅,對我來講更加得意嘅係大家對於選擇邊一個講法嘅「思考方法」。有人用一路以嚟嘅講法作準(傳統),搜尋引擎搵出嚟嘅結果數目支持(約定俗成?),有人按語意去分析,有人話其中一個講法係我哋嘅強鄰先會用嘅。

對筆者嚟講,「爛船都有三斤釘」呢個講法似乎係最合理嘅。上網搵過,大概嘅解釋係話以前嘅船多數用木造,咁金屬部份(釘)起返出嚟就以重量計咁。但係記憶中由細到大聽開嘅講法都係「爛船都有三分釘」,咁應該取邊個捨邊個?我諗我都係會繼續講「爛船都有三分釘」,始終呢個係我印象中最常用嘅講法;而語文同數理唔同,只要唔太離譜,好難論絕對嘅啱定錯,太過刻意去追求正音正字反而會顯得突兀。

諗返轉頭,強鄰常用嘅「三斤釘」好可能係最初嘅講法,而廣東話嘅「三分釘」則係後來嘅口誤。但好似生物嘅基因突變咁,有一種只出現喺某個族群嘅突變,科學家可以靠住呢個突變去搵返呢個族群嘅成員出嚟。某程度上呢個都可以作為一種身份認同,無話一定要邊個族群跟另一族群,香港人同強鄰都可以保持各自嘅講法。但筆者唔係話要專登去追求呢種「唔同」,或者過於高舉呢種唔同。好似近年又好多人強調「係『二奶』唔係『小三』」、「係『薯仔』唔係『土豆』」之類嘅倡導,喺筆者眼中係有少許白費氣力嘅。「借用外來語」或者「詞彙更替」都係一個自然發生嘅現象,好似日文中有大量嘅外來語,電視「テレビ(terebi)」由英文嘅 television 借返嚟,兼職「アルバイト (arubaito)」由德文借,但相似嘅情況喺廣東話出現嘅時候就會遭到一部份人極力排拒。

唔好忘記粵文同其他華文語言仲係用緊大致相同嘅文字集,詞彙嘅互相流通更加容易發生。語言呢個生命體係會自然地發展嘅;若想用個人意志去將趨勢扭轉,就好似阻止一棵植物朝向陽光生長一樣,只要條件仲喺度,就算剪左佢嘅葉佢都係會生翻出嚟一樣。比起小撮人嘅個人意志所產生嘅影響,集體意志更加會決定語言嘅走向。(頭盔︰唔代表我反對香港同強鄰區隔)

只係純論語言的話,文字嘅表達就算只係有好細微嘅差異都好,都係會影響意思嘅。好似筆者搵唔到一個華文詞彙可以表達到我心目中嘅「優しい yasashii」呢個意思,嚟到中文時呢個字多數會譯做「溫柔」,但日文會用「優しい」嚟形容男人,而中文又幾何會用「溫柔」嚟影容男人而唔洗擔心冒犯對方?又譬如我會用日文中嘅「代議士」嚟取代「議員」呢個較常用嘅詞彙,係因為我想強調「代議士」真係要「代」人民發聲嘅。久而久之,如果呢個「借用」開始多人受落就會普及,咁就係我所講嘅「語言嘅自然發展」喇。

講左咁多嘢,其實係想帶出一個問題︰究竟我哋係咪要咁拘泥於「正字」或「正寫」呢啲問題?既然語言係生勾勾兼且會變嘅,有時過份執著會唔會係矯枉過正?我唔係話廣東話或者粵文嘅保育唔重要,我知道並且佩服好多有心人做緊,做得好好。但呢啲嘢都只係為今時今日嘅粵文 take 咗一個 snapshot 作為歷史嘅證據,後世搵返嚟睇時,都一定唔會全跟我哋呢個時代講緊嘅廣東話版本。

既然語言係會變嘅,點解唔可以就咁按照佢今日嘅樣貌去接受佢?

[1] 今次應該係我第一次用廣東話出文
[2] 唔知應該點形容

︰Flickr by CC2.0  (Shut Up, take 3 by user "LaVladina")

Thursday, January 19, 2017

思想有罪︰打著「反港獨」旗幟的邪教



早前青年新政按正常程序投得兩個維園年宵攤檔,被食物及環境衛生署以「相信所售賣產品宣揚『港獨』訊息」為由,單方面收回攤檔之使用權。

如果你看到「青年新政」這四個字便想打住,但容讓筆者提醒您,先例一開,這種無理更無視程序公義的待遇早晚也會臨到不同政治光譜的人身上;香港人已經在褫奪立法會議員資格的一役,與抗爭時機失之交臂。

我懷疑在此解釋為何食環署這個決定不合理之極,也會侮辱了諸位的智慧,可我還是要寫 — 只要筆者一息尚存。

首先,就算青年新政這個組織真有宣揚港獨,與其投得的攤位所經營業務也沒有必然關係。就是說,食環署沒有實據指稱攤位一定是用以宣揚港獨訊息。食環署以組織的政治立場為由,猜測青政會在年宵攤位宣揚港獨,進而推論到會「危及公共秩序及公共安全」是純屬猜測;以此作為收回攤位的考慮,單方面收回青政按正常程序投得之年宵攤位並不發還已繳款項,對當事人極之不公平。

這種做法明顯違反「無罪推定原則」,從來就不是香港自開埠以來所取之法治精神;未經證明就判定被指控者是有罪的,等如需求被指控人仕提出證據反駁,是社會前所未有扭曲的現象,如今卻成了香港的日常。觀乎2014年起的佔領行動中,在佔領區中的市民每每被警員撲倒毆打以至頭破血流,也往往是基於這種「有罪推定」。

如果香港還是一個擁抱言論自由的社會,就不應該容讓任何人因其政治立場受到不公平對待。就如東九議員落選人陳澤滔在面書上的言論所指,這不是「剝奪生活權利終身」嗎?如果掌權者可以單憑某人的思想,推論他會採取的行動,進而剝奪其人作為一個正常市民應該享有之權利;那麼所有香港人便進入了《1984》書中的世界,我們都可以觸犯「思想罪」,想了,違反了政權的意志你便有罪。

思想上的自由,是人類應當擁有的權利。社民連黃浩銘就事件發言時,還是持著「社民連沒有宣揚港獨」的思維模式,口吻有如《1984》中那些自我思想腌割的人民,筆者見此感到心憂至極。社會好像還沒有搞清楚︰不是被指控的人有做還是沒有做什麼的問題,而是當權者濫權到一個極點,社會大眾卻沒有意識去阻止這些事情的發生。不討喜的青年新政往往成為政權開刀的首個目標,市民似乎完全失去了抗爭意欲。在梁頌衡游蕙禎被褫奪議員資格之時,筆者便說過其他議員也定必遭殃;先例一開,後悔已晚。

而今不合理待遇從政治範疇擴展到生活空間,大眾還是視而不見的話,這種待遇也一定會從不討喜的青政擴展到其他政團身上。畢竟政府現時採取的策略是無視一切程序公義,玩弄行政手段以達到目的,坐看公眾的反抗力道究竟能有多大。從2014年走到現在,香港民眾的對政治的疲態和冷漠正合其意,正中下懷。

終究「港獨」是一個多麼禁忌而不可觸及的議題?彷彿這是砒霜毒藥還是什麼?

昔日支持「日心說」的意大利天文科學家布魯諾,因為他提出的觀念與世人心目中至高無上的上帝形象相左,被天主教教庭施火刑活活燒死。今日中國所謂的「一個國家」觀念,竟也神聖不可侵犯得只要你思想中存有一絲一毫的「分離主義」便為有罪。在理論的層面上,一個國家的分裂並非不可能,且在歷史上也發生過多次,究竟「分裂國家」是有多麼的罪無可恕和十惡不赦?

在筆者眼中,政權口中的「堅決維護國家完整」而無理剝奪基本人權才是邪教。如果港共政權坐擁昔日教庭的權力,也必會急不及待的把梁游推上去點火活活燒死,所有冷眼旁觀的民眾都是共犯。

Tuesday, January 17, 2017

我看見的並非陳茂波的悲情


蘋果日報刊出了多年前的一篇陳茂波的訪談,題為《為一毫子帶白粉 向上爬脫貧 陳茂波:窮,不會談忠心!》。「求驗傳媒」面書專頁批評蘋果如此引用當年的報導是斷章取義,扭曲了記者寫一個悲情故事的原意。(記者的原意可能要向其人探問才公允)

是的,陳的童年過得貧乏,住木屋、要靠外國善長助養渡日都是不爭事實;可是,作為接任財政司司長的一個公眾人物,其人格缺陷及失德成為公眾焦點並不為奇。

筆者在報導中看見的,是陳茂波完全不適任財爺的更多原因。首先,家貧並不一定導致誠信問題,但陳為了錢的不擇手段,從其少時為一毛錢帶白粉可見一斑,及至其受訪之時還可以理直氣壯說出來,代表他並無悔意。在其道德判斷之中(如有),為自己或自己人積攢財富天經地義。他認為人因為窮,本著為自己為家人爭取更好的生存空間、更多的利益,便可以理直氣壯地不擇手段,背恩負義;而觀其受訪時的發言,可看出這已經成為他的人生哲學,不會改變。

如果有人以為陳當年窮困,所以逼不得已選擇了作惡便大錯特錯;悲情的經歷並非可以作惡的理由。而在心理學上,童年的經歷或陰影最能塑造一個人的人物性格。陳茂波過怕了窮日子,缺乏安全感的他只會一輩子無窮盡地追求財富以求「安穩」,那些母親和妹妹早逝的遺憾,更會成為其不惜一切去「保護家人」的原動力。年前的囤地風波、經營劏房、發電郵誣陷女兒的同學作弊,以及在各事件中的不合理強辭辯解,與其早年的生存哲學一脈相承。

財爺,作為看守香港市民共同財富的一個守門人,由如此一個視誠信為無物、極其自利的人來擔任簡直是荒天下之大謬。在任財政司司長期間,他會有多少機會利用公帑作利益輸送,為自己和家人斂財?

「財政司司長的職責主要是與有關的決策局局長合作,督導商務及經濟發展局、財經事務及庫務局、創新及科技局和發展局的政策範疇的政策制定和實施。財政司司長是外匯基金諮詢委員會主席,與其他委員共同監督香港金融管理局的工作。」(維基百科)

無奈的是官員的失德犯錯,在政權眼中已淪為政治工具。只要一天得勢,犯錯再多斂財再多,如何受公眾憎厭也無法對其官位作出絲毫動搖。香港民眾堪稱是地表上最寬大為懷的民眾,即便是公帑被揮霍、官員私相授受,甚或外匯儲備堪虞,過兩日大家的討論大概還是「今晚去邊食飯好?」

(圖︰蘋果日報)